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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章 第三十三章 浑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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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你脸好红,没事吧?”

    余墨伸手抚上他的额头,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做对比,不知怎的,祝柯的脸更红了。

    祝柯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,他转过上身正对着佳人,“你仔细瞧瞧,我像是病了么。”

    她抬眼看向朝气蓬勃的俊脸,鼻尖有些微汗冒出,好看的唇形禁闭,显得他主人略带紧张的情绪,炯炯有神的眼睛,双瞳孔倒映着她的身影,烫得她收回了手。

    “不像,应该是天气太热了,我给你开窗透透气。”

    不等他回话,余墨即刻站起身来,踮起脚走到窗边,忆起这里不是她的家,拧过身问主人的意见,“你需要开窗么?”

    “开。”祝柯语简意赅。

    余墨依言而动,窗外的走廊不时有祝珂的手下跑前跑后,她注意到有一沓卷宗放在屋子的不远处,转移话题,“那是要拿给你的么?”

    祝珂早就吩咐手下不要来打扰他,是以,那里一小会儿的功夫堆了不少卷宗,“是,能帮我拿进来么?”

    “可以。”

    走正门出去要经过杂乱的卷宗,她自然而然地跳窗出去了。

    佳人以不同寻常的方式离开,祝珂长舒一口气,手心抚上自己的心脏位置,眯着眼回忆方才佳人关心他的举止,懵懂不知的娇颜真是磨人啊。

    不多一会儿,余墨捧着卷宗走进来,突然感觉手里这沓卷宗与其待在满地狼藉的室内,还不如就静静地在室外更好。

    “不如......我帮你整理一下?”

    祝珂垂眼看自己的‘杰作’,心里赞许自己如此卑劣的做法,为了能亲近佳人居然使出这种小手段,不过有效就好。

    “一起。”掩下自己洋洋得意的情绪,他冷静自持说,“最近太忙,几乎要住在大理寺,一直没空整理。”

    余墨理解般点点头,挽起袖子,露出一小截白净如玉的藕臂,再次晃了祝珂的心神。

    真要命!!

    这是什么神仙宝贝,竟诱惑如此而不自知。

    祝珂感觉窗外不远处的走廊不时有人走动也十分碍眼,说声稍等,抬步往外走去。

    他随手抓住一个随从,语气平静说:“你们,离远点,别碍了我的眼!”

    随从听了之后磕磕盼盼回,“是,是,属下告退。”

    祝珂这才满意往回走,一边摆弄自己宽大的袖子,他还是第一次收拾自己砸出来的烂摊子。佳人早已开始为她忙前忙后,她似乎找出了卷宗的摆放规律,快速翻看每个卷宗上的记号,娇小的背影让人突生保护欲。

    很快的,他也加进她的行列,不时近身指点她一二,她一点即通,无需再敲打。

    祝珂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帕替她拭汗,“这个不急,慢慢来。”

    “手帕我洗干净了,还你。”余墨这时才想起上次拿了他的手帕未还,她将绣有红色纹样的手帕递给他。

    祝珂接过,眼角瞥了一眼她腰间的荷包,指着问,“这是你绣的?”

    余墨只是嗯了一声,摆放好手里的卷宗,回首见他还在紧盯着自己的荷包不放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余墨奇怪问,他抿着唇不回答,她略带羞意道,“这是我绣的,手艺不好,并不好看。”

    确实是不好看,看上去也有些年份了,布料早已没有初时的鲜艳颜色。上面的刺绣更是一言难尽,那是什么?两只鸭子么?

    祝柯不确定道:“鸳......鸯?”

    “是啊。”余墨承认道,她又有些委屈,“那个时候时兴绣鸳鸯,我就对着画绣了两个,结果变成了鸭子。”

    那你怎滴用如此亮的明黄绸线绣?

    这绣出来能看出是两只鸳鸯才怪呢!

    摆明是想绣鸭子吧!

    祝柯一时竟不知该从哪里说起,向来毒舌的他不敢在佳人面前展现。

    余墨又忙活手里边的事情,耿直道,“丑是丑了点,不过我怎么会嫌弃自己的作品。”

    “看上去质量不错。”祝柯哭笑不得,“你怎么会想着学刺绣?”

    这不是好不容易穿越了嘛,想试试点亮自己古代人的技能啊,哪知刺绣这么难,光是绣这个就花了她三天的时间,成品还拿不出手。

    “因为我什么都不会,所以想试着学点什么。”

    听上去好像挺丧的,他都没有乱说话,怎么好像戳到佳人的伤心事?祝柯走近细看她的神情,安慰道,“这不打紧,刺绣伤眼睛,我也不会呢。”

    看着咫尺之间的俊颜,余墨说,“你不用安慰我,虽然刺绣不行,我还是有其他长处的。”

    祝柯跟她闲聊起来,“比如?”

    余墨自得道,“我武功很好。”

    上次哭得跟花猫似的是谁?

    祝柯显然不信,心里好笑,面上还是没有表明出来。

    余墨又小声补充,“就是胆子不大。”

    祝柯低声道,“我也怕。”

    余墨疑惑,上次也没见你怕黑呀,见他低丧着头,赶忙安慰,“你别怕,有我在呢!”

    她好很能打的说!

    向前踏出一步,他俯身抱住满怀卷宗的余墨,余墨一愣,没作反抗,祝柯慢慢收紧双臂,眷恋般轻嗅她身上的气息。

    她的侧脸压在男人壮实的胸膛,正如那晚一样。

    男人低磁声音传来,似下定决心一般,“我不会再弄丢你。”

    余墨的心脏漏了一拍,惊疑不定地看着他衣服上的图纹。

    什么意思!!

    他认出自己来了么?

    她小时候不是故意,谁让祝珂拽得很,多次在武堂附近生事,她的小伙伴们被挑衅得忍无可忍,终于正面迎接祝珂的‘战书’。

    打群架对于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,但没遇见过那么阴险的,明明衣品样貌皆不错,使出的招数却那么下三滥,她抓住机会,狠狠地揍过似乎是老大的祝珂。

    她这段时间见到了她好几个小伙伴,差不多认全了,这些样貌还是相差比较大的。可是祝珂以及上次见的他朋友们,从小就是白白嫩嫩的,与小时候的模样重叠,她没怎么细想也大概知道是谁了,没想到他们这么有缘分啊。

    那么问题来了!

    如果他一会儿报小时候她揍他的仇,看在他救过自己的份上,她是还手呢,还是不还手呢?

    察觉到佳人紧绷着身体,祝珂安抚性地拍了拍。

    难道是自己理解错了,这人根本没认出来,那他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?

    余墨蚊声,“那个...放开我。”

    祝珂耍无赖般说,“不放。”

    ......还真的是跟小时候一样呢。

    她记得明明已经把他揍趴下了,他趁她不备抓住了她的小腿。

    她气道:“放开我!”

    “不放。”祝珂白净的脸上倒地时沾了不少土灰,被揍了此时还能笑得那么欠扁。

    她威胁,“你还想被揍么!”

    祝珂保持着仰视的姿势,“你教我你刚刚使的那几招,我就放手。”

    她又尝试着抽出自己的小腿,带动祝珂的上半身一个起伏,不奈道:“你果然是想被揍吧。”

    “老大,我们来救你。”摆脱了武堂小伙伴们的追击,唐氏两兄弟跑过来拯救祝珂。

    “你们别......”祝珂来不及阻止唐氏两兄弟动武。

    她冷静地看着两人对她出手,以被抓住的腿为轴心,右腿一个扫荡把其中一人的脸打歪,另一人则握拳向她挥来,左腿弯曲避开他的攻势,右手合十劈向他的腹部。

    祝珂看得一愣一愣的,双手不知觉松了少许力度,她察觉后立马甩开。

    “木娑,走了,这些人都不经打,没意思!”

    闻之,她尾随大部队溜了。

    其实祝珂他们说的那么差劲,回武堂上药后各个都痛得龇牙咧嘴。

    “用这种下作的手段,嫑脸!”

    “木娑你没事?”

    “没碰到我。”

    现在他碰到了毫无防备的自己,又要使出什么手段?

    余墨这边的感受偏离轨道,祝珂却十分享受此刻,俊男拥着佳人如此温馨美妙的时刻被人打断了。

    “公子,我们找到人贩子了,原来真藏在房梁。”

    兴冲冲的拣金嗓门特别大,回到大理寺第一件事就是来公子面前回禀。瞧他看见了什么,自家公子竟然短短时间内抱得美人归了,公子的表情如同地狱的使者般凶神恶煞。

    他完了。

    拣金的脑海里第一个念头,人呆站在门口,不知所措。

    “出去。”祝珂冷冷吐出两个字。

    拣金当即滚出祝珂的视线,手扶着墙不停喘息。

    护卫大哥拍拍拣金的背,替他顺顺气,“小老弟没事吧。”

    “没,没事。”

    护卫大哥不怀好意,“是不是坏了公子的好事?”

    拣金摆手,“你可别说了。”

    他还没见过恐怖如斯的公子。

    非常恐怖的祝珂对上佳人总是保持着自己公子如玉的形象,他不舍地松开了手。

    哪知余墨十分认真的说:“我可以还手么?”

    “你要抱回来?”祝珂显然误解了她的意思,爽快说,“可以!”

    “啊?”

    余墨惊慌失措,大脑一片空白,脑筋转不过来,方才高度紧绷的脑子放松下来,她还以为祝珂认出她了。也就是说这个拥抱其实不是想要打架,也不是握手言和的意思咯。

    她羞红了脸,祝珂双臂呈张开,好似等着她能给他一个拥抱。

    祝珂还提醒说:“卷宗重,先放下。”

    她还真的乖乖放下了,迟疑地站着,祝珂的姿势不变,余墨问:“为什么要抱我?”

    “我怕呀。”

    “那为什么我要抱你?”

    “我还是怕呀。”

    “抱了就不怕了么!?”

    “是的。”

    这人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无赖,余墨哭笑不得。

    “好啦,不闹你了。”祝珂见好就收,“收拾得差不多了,剩下的交给拣金。”

    祝柯粗略把桌子上各种重要的卷宗全放在地上,露出尘封已久的桌面,拿块抹布擦干净,迅速地腾出一个位置。

    又设好文房四宝,他邀请说:“坐。”

    有一就有二,余墨看他这架势,约莫又是叫自己写些什么。

    果然,祝柯开口道:“在象牙村抓你的歹人已全部归案,你写份供词给我就好,免去开庭传唤你上庭口述的过程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余墨和祝柯先后入座,她近看眼前的白纸,一时无从下手。

    反观祝柯从坐下来那刻起就没停过,收起了那副不着调的模样,现十分投入批改卷宗。

    窗外也恢复了方才来回不停奔波的人,不过送给祝柯的卷宗仍在外面放着,没有人进来打扰他们。

    祝柯已经忙得不可开交,偶尔还会腾出一点时间指点她该如何写供词。

    没想到他是如此慷慨大方的人,她小时候不该甩开他,不教他武功的。她又悄悄地看了他一眼,以后她再教撂倒他那两招也不晚吧。

    余墨为表歉意,着手替他研磨,祝柯只是低头含笑,并未阻止。

    祝柯似不经心问:“荷包是照着哪副画绣的,改天我找到送你。”

    “唔......”余墨歪头回想,“不大记得了,那幅画应该是大师级别的,很出名,我三年前在王子庙看到的。”

    祝柯捏毛笔的手紧了紧,‘三年前’,‘王子庙’,居然是现在的竞争对手纪游的画,这让他怎么送出手。

    “尚可。”他不咸不淡评价,转而问,“你去王子庙作甚,京城去那路途遥远,不安全。”

    “去参观虞氏宴会。”

    祝柯皱眉,“你好似对虞氏很关心。”

    半晌,祝柯也没等到佳人的回答,他转首看去发现佳人边走神边研磨,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。

    余墨这才回神,不好意思一笑,不直视他的眼睛,“以后再告诉你答案吧。”

    以祝柯多年破案的直觉,这里一定有什么隐情,他不能强迫佳人对他告之。

    “小祖宗......”祝柯很无奈,“有什么困难,请第一时间想起我好么,我好为你做些什么呀。”

    看着这张曾经被她揍过的脸,听到这句话总感觉哪里怪怪的,没想到多年以后他们要化敌为友了。

    “谢谢你。”余墨控制不住自己想笑的欲望。

    “想笑就笑。”祝柯摸不清女子的心思,“这有什么好笑的?”

    余墨卖了个关子,娇笑道:“以后再告诉你。”

    “真拿你没办法。”

    哪怕祝柯再怎么想挽留佳人陪伴再侧,但他也知道一整天坐着不动,面对小山一样高的卷宗是何等枯燥,所以等余墨写完供词,只好放人走了。